维多利亚公主被人严加看管,以至于女仆们忙到没人有闲暇悄悄告诉她“你是英格兰王位继承人”。我怀疑,如果我们能够解剖一下那颗小心脏的话,也许能发现某只鸽子或者小鸟已经把消息告诉她了。
——沃尔特·司各特,1828年
晨雾弥漫在泰晤士河上,河面像一张淡灰色的丝绸,轻柔地铺展在英格兰的心脏地带。一艘挂着大不列颠商旗的小型蒸汽船,在涡轮轰鸣与水浪拍打声中,沿着蜿蜒的水道驶向伦敦码头。
甲板上,一位英国绅士静静佇立。他身披黑色大衣,手握乌木镶银的手杖,沉默地凝视着逐渐显露轮廓的城市。他的面容略显疲惫,旅途的风霜未曾在他的神色间留下太多痕迹,唯独那双眼睛,在晨曦微光下映照着雾气缭绕的圣保罗大教堂与塔桥的剪影。
亚瑟·黑斯廷斯爵士,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驻俄罗斯宫廷文化参赞,此刻正结束两年多的欧陆生涯,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。他的旅程从圣彼得堡启程,乘一艘商船经波罗的海抵达汉堡,又换乘蒸汽邮轮横渡北海,最终在赫尔港登上这艘驶向伦敦的小型蒸汽船。这条路途不算遥远,却仿佛花费了比现实更漫长的时间。
在彼得堡的岁月已经成为历史——冬宫的金色长廊、沙皇的冷冽注视、使节酒会上的虚与委蛇,乃至伏尔加河上的冰雪与灰色的天空,都已被封存进记忆。
而这些回忆,此刻也静静地躺在他的行李箱里。
那只小皮箱里,除了几件简单的衣物,还藏着几个更具象征意义的物件:一本皮封的《普希金诗集》、一块来自乌拉尔的孔雀石烟盒、一张标注着波罗的海沿岸要塞的地图、一卷密封的公文,还有几封未曾拆封的俄国贵妇的信件,纸页间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水的残香。这些信的字迹优雅,落款时附着她们的名字,却未曾有任何告别的字眼。
她们都不相信,这次归英会是最终的离别,也许仅仅是一场外交官的短暂轮换,一次习以为常的公务休假,更别提亚瑟前不久还在莫斯科遭到了暴徒的袭击,这位英国骑士或许只是想要回国休养两三个月罢了。
但亚瑟自己清楚,他的这次归国,并非出于健康和外交事务的考量。
船只继续沿着泰晤士河向上游驶去,煤烟与晨雾交错,远方的伦敦逐渐浮现出熟悉的轮廓。
码头上桅杆林立,来自世界各地的货船在此汇聚,船员与码头工人们正在忙碌地卸下东印度群岛的茶叶、波斯的地毯、加勒比的朗姆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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